金鱼是很多人都喜欢的观赏鱼类，在鱼缸里，在水池里，看着五颜六色的金鱼在水里游动，可以忘却很多的烦心事。然而在美国明尼苏达州，当人们从湖泊里捞起一条条金鱼时，却感觉心情糟透了，因为他们捞起的，是像橄榄球一样大的恐怖怪物，完全不是心目中曾经娇小玲珑的美丽金鱼。不仅在明尼苏达，美国各地以及欧洲的河流水体，都面临着金鱼的入侵，以及对本地物种的巨大威胁。那么金鱼是如何入侵美国和全世界的呢？金鱼原产于中国，是野生鲫鱼演化而来，两千多年前的《山海经》就有记载，称其为文鱼，是一种变色的鲫鱼。大约在1000多年前的宋代，人们开始有选择性地育种繁殖，发展出了数个品种，不过民间只允许饲养金色以外的其它颜色品种，因为金色是皇权的象征。1603年，金鱼传到日本；1611年，金鱼传入葡萄牙，并由此扩散到欧洲其他地方；1850年，金鱼远涉重洋，来到北美，从此在美国辟疆拓土，开始其入侵生涯。现代基因测序表明，所有金鱼都由中国南方的鲫鱼驯化而来。你可能很难想象，这种灰不溜啾，刺多肉少，吃起来老给喉咙找麻烦的家伙，竟然能摇身一变，成为色彩斑斓，模样多变，在水中翩然若仙的美丽精灵，从而也摆脱了上刀俎的命运。金鱼们真的应该感谢祖上那条基因突变，第一个给自己穿上彩色外衣的鲫鱼。比起猪牛羊那些靠贡献蛋白质才取得成功的动物种群，金鱼绝对是世界上最成功的逆袭物种，通过一千多年来不懈的整容化妆，终于变得妆容精致，赏心悦目，让人类心甘情愿被奴役，为它们营造舒适优雅的生活环境，而自己需要做的，除了海吃海喝，还是海吃海喝。不知是因为基因使然，还是和人类的长期接触，金鱼已成为群聚性的物种，并且表现出聪明的联想学习能力，以及社交学习能力。金鱼表现出不同群体之间不同的集体和个体行为，这可能是学习产生的本地族群“传统”，比如不同的进食、繁殖和逃避掠食者行为，以适应不同的水生环境。金鱼之间也非常友好，除了争夺食物，其它时候都和睦相处，很少互相伤害，雄鱼繁殖时也很少伤害雌鱼。你可能听说过一个著名的谬论：金鱼的记忆只有7秒钟。实际研究表明，金鱼的记忆至少达到了3个月。敏锐的四色视觉系统，还可以让它们把主人和其他人区分开来，表现在主人出现的时候，它们会摇尾乞怜，请求食物，甚至伸手进去它们也不会逃开；而其他人到来的时候，则会远远地躲到水底。金鱼来到美国后，更是被视为宝贝座上客，目前每年有2亿多条用于宠物交易，绝大多数都来自中国和日本。然而金鱼也开始为它们对人类的奴役付出了代价，很多人终究会厌烦它们，不得不采取某种方式送走它们，而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往河里一倒，放生了事。从集万般宠爱于一身，到成为河道湖泊里的垃圾鱼，金鱼的落差可想而知，它们展开了疯狂的报复行动。它们吃掉一切可以吃掉的东西，疯狂地生长，让其他物种挨饿死亡；畸形的肠道会让它们消化不良，产生更多的粪便和废物，污染水质；那些没有高度选择性繁殖，还可以生育的金鱼，则负责壮大自己的族群，让其他鱼类徒生艳羡；其它更小的生物和鱼卵也遭了殃，不得不含着眼泪，俯首就餐。越来越多的金鱼也在池塘、湖泊底部沉积物中觅食，把水中植物连根拔起吃掉，掠夺水里本就稀少的资源，并导致水质越来越差，让其它鱼类和水生生物难以生存。金鱼的适应能力也非常强，它们虽然是淡水鱼，但已经可以在盐度17以下的微咸水中生存；金鱼的温度适应也非常宽，可以在34℃到-4℃的冰面下生活，并且可以经历短暂的完全缺氧。这意味着其它鱼都冻死了的时候，金鱼还可以在冰水中优哉游哉，笑傲冰湖。根据加利福尼亚水族馆的贸易报告，在全球范围内，水族馆贸易贡献了世界上最严重的水生入侵物种的三分之一。在美国，最著名的水生入侵物种非亚洲鲤鱼和斑马贻贝莫属，导致金鱼的入侵关注度不高。正是这种偷偷摸摸的入侵，让金鱼的族群收获不小，它们现在几乎在美国所有河流湖泊都安了家。一些大的金鱼已长到橄榄球大小，看了就让人害怕。有网友甚至说，捞起一条两顿都吃不完。2013 年《科学美国人》报道称，科学家们在太浩湖拖网捞起了一条45厘米长，1.9公斤的金鱼——你见过这么大的鲫鱼吗？2018 年，华盛顿州斥资 15 万美元，修复斯波坎附近一个金鱼猖獗的湖泊。2020年11月，明尼苏达的卡佛县从当地水域中捞起了 50,000 多条金鱼，为避免金鱼造成水生环境的进一步伤害，该县还花费8.8万美元制定了长期计划。2017年，荷兰一位男子在费嫩达尔运河里放生了80条金鱼，随即被命令重新捉回来——这才是对付入侵物种的正确姿势。德国慕尼黑则表示，如果抓住那些向池塘放生金鱼的人，等待他们的将是严厉的罚款。美国多个地方已经发出警告，要求人们妥善处理自己的金鱼，不要将其再放生到野生环境中。亚洲鲤鱼入侵美国的时候，中国吃货们摩拳擦掌，跃跃欲试，准备发扬国际主义精神，被引进美国帮着打败入侵者；当金鱼也入侵的时候，吃货们可能就只有干瞪眼了：不好意思，这忙确实没法帮！